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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MFC] Take Me to Church Part 8

前文链接:Part 7 Part 1


高能预警。我自己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Just call it Kitsch.


8.

 

“下雨了。”

Raven望着窗外,喃喃地说。

无数缕灰色的云层正盘旋在小镇上空,细长的雨滴不绝下落。她和他并肩站在厨房的长台上,背对着门口,雨声时断时续。

“……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这里是你的家。”Hank打破了沉默。

“你不必道歉,它已经面目全非了,”她像是回答他,又像在自言自语,“不要说Erik,连我自己都认不出。”

“你认出了我,”年轻的医生鼓起勇气,“我——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她忽然转过身来,眼神有些恍惚,那其中闪烁着他所不敢渴求的东西。

“我一直记得你。”

他呆在原地,不知如何回应,那个只存在于书页和记忆里的女孩正对他微笑。夜里,可能是十二点,她和其他人不期而至。在雨中,环绕庄园的低矮群山漆黑一片,远处零星灯火微弱地闪烁。他在这个被炮火毁掉的小镇等待着,不知道会迎来自己的幸福故地重游的一天。

时隔多年,他应付爱的能力仍未见长。Raven看着Hank窘迫的样子,想起和他们相认时Erik的表情,陌生又熟悉,苦于过去的一切折磨却从未表露过悲伤。他们就这一点而言如此相似。

“我也记得你。”

我见过你,永远记得你,无论何时何地。

她抓住他的手臂,他还端着放茶杯的托盘,一起走下黑暗的长台。走廊尽头唯一有灯光的房间里,陌生的访客正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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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中央,白衣的金发女性挑衅般地站着,显然是这场风暴的中心与始作俑者,美丽如雕刻般的脸上仍然没有表情。淡漠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死死地瞪着自己的Erik身上。

“白皇后,”Raven低声说,“有何贵干?”

“来帮你们,宝贝儿。别那么紧张,”Emma Frost打量了一番曾几度交战的难缠对手,“你的样子有点惨啊,小Erik.”

“免了,”Logan不耐烦地打断她,“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让我猜猜。失忆,能力衰退,身份曝光,被全世界追杀,女朋友不知死活?你们俩可以交流一下经验了,‘金刚狼’。”

病人低声骂了一句。Kitty有些害怕地扯着Raven的衣角,对发生的一切还尚不理解。

“别逞强了,你们想在这种地方把他藏多久?X教授失踪的事我也知道。一个不受任意方势力控制能自由使用主脑的变种人无异于行走的定时炸弹,真不明白你们怎么没把他紧紧抓在自己手里。”她环顾一周,视线落在Raven身上,“显然这儿都是一帮离不开爸妈的未成年少女,”又看了看Erik,“和做英雄梦的莽夫。”

话音刚落,通身蓝色的魔型女忍不了地现出原貌,冲过来掐住她的脖子,金色的眼睛危险地眯成一条缝。

“这样可不好,小女孩。淑女该温柔点。”

“你到底想怎么样!”

“亲爱的,你真该庆幸我是个讲道理的人。”

Emma近乎讽刺地瞪着她,好像她刚刚问了太阳为什么白天出来。

“全欧现存的心灵感应者所剩无几,即使法案谈成了,想要他们命的人只会多不会少。如今仍保存能力的‘凤凰女’隐于幕后,我若是有私心还轮得到你们来找?”

“‘凤凰女’……琴·格雷?”这次反应过来的是Moira。

“显然这里只有你明事理,甜心。”白皇后向她眨眨眼。

“琴·格雷,唯一能驾驭凤凰之力的宿主,变种人保护条例——‘格雷法案’——谈判方的主张者之一。若不是有她作筹码,谈判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是她帮我恢复自由身的,我们商议了一下,决定尽快查清你哥哥的事,小姑娘。不仅因为他是最早的法案提倡者,也得感谢他捡回来的这个祸害。对吧,‘万磁王’?”

满意地看着几个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露出迷人的微笑,Erik却只想掐死她。

“虽然你就是个横冲直撞的混蛋,总算还有点用。当初的谈判条件多得很,交换资料,铲平据点,清算头目……我前老板Sebastian Shaw,‘黑后’Selene Gallio,还有多到懒得数的同伙,拜你所赐省了不少时间——当然也招惹了更多麻烦。如今这帮疯子们恨不得把‘万磁王’从坟墓里刨出来,开的价能养活一支军队。想想吧,若是九头蛇或兄弟会先一步找上门来,你们要怎么应付?现在你们到底要我帮忙,还是不要?”

“你知道他在哪儿?”

“严格来说,应该是你知道,”Emma俯下身,轻触他覆盖着纱布的额头,“种种迹象都证明,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你就是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谜底只能在这里。”

不易察觉地,她感到指尖传来轻微的颤抖,之下压抑着的情绪像浪潮一般席卷而至。所有属于他的绝望与焦虑,卷着本能的狂怒刮过脑子里每一个角落,最后全都被困在在岔路无限的迷宫。而引路者早已丢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替代。

仅仅在那一瞬,Emma Frost忽然不确定,自己是否做了正确的选择。

“如果无法忍受,你可以随时中断。”她最后说。

“不,”病人闭上眼睛,“开始吧。”

一条简陋的跑道,尽头是拍岸的海浪,它目送道上的砾石被飞机强行碾过,推入沉沉的黑暗中。

 

 ==

“一九四四年。夜航。

“在空战中,德国人不会效仿苏联人的撞机传统,他们会将严密编队坚守到最后一刻,以便集群突击。

“然而单枪匹马的人不在此列,他只有被对方的战斗机群包围打个粉碎,或放手一搏。所幸当时Shaw的护航机并不构成威胁。即使在重创之下陷入重围,最后也不过是同归于尽,不会有更坏的情况。”

当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Kitty把头枕在Erik身旁的床上,一只烧伤的手摩挲着她的头发。现在,他难得地思维清晰。

“任何一个有经验的飞行员都会告诉你,新手不要轻易在黑夜中起航,他们谨慎地选择黎明后一小时起飞,在日落前慢慢着陆。当白天来临,人总觉得自己能脱险,而许多事情就必须选择在那之前了结。

“我知道Sebastian Shaw并非要逃亡。他的真实飞行方向是边境地带的某所军事基地。与单纯的研究设施不同,那里有体积庞大的地下工事,除了难以计数的弹束群储备外——孤注一掷时用来反扑的最后筹码——还架设了精神增幅设备‘Cerebro’的复制品。无论想要毁掉或是利用它,结果都一样危险。一个已经失去一切的人,必定无所畏惧。

“在Shaw的行事原则里,不存在折衷或是手下留情的方案。他与我们一样清楚自己时日无多。因此,他抽取了所有可搭载的能源,将自己变成一枚行走的核弹,命令基地留守人员启动武器库开关,试图诱发那里全部的地下火力,拉所有人陪葬。他到最后都没有接受自己的死亡。

“从我们种族能力衰退的那一天开始,选择就已经注定。我们停留在海的上空,风暴即将一路延伸,除了同归于尽没有别的办法。对当时的我而言,那就是终点。

“而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有那么一会儿,他抬起脸,目光平静,向着并不存在的谈话对象说道,那不是对任何一个在场的人说的话。

她的哥哥,如果他在,会怎样回答?Raven想。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思念Charles。看看你不在我们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仿佛听到了回应般,病人不再说下去了。烛光因风的流动慢慢移至他的脸上,映出那道疲惫的灰绿色。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微弱的光线里,直到它们退回原地,一言未发。

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又回到了高空之上,那时一个声音把他从自己的孤独中带回。听到熟悉的柔和嗓音念出自己的名字,他甚至连确认的勇气都没有,眼神死一般寂静。

你到底还是来了。Erik想。你总能找到我。

“是的,我总能。”

他轻声说,嗓音因紧张的缘故而微微颤抖,“Erik, 听着,我们没有时间了。”

 

==

Cerebro的警告灯不断亮起,释放着压力过载的信号——事实上根本无须提醒。

用仅存的能力与精神洪流对抗的感觉并不好,像是有人用一把锥子粗暴地扎进太阳穴,转了几圈,再从另一头钻出来,一次又一次。他艰难地深呼吸,直到新一波剧痛过去,直到反反复复,再也无法用眼睛看清任何东西。关闭武器库之前,Charles做了最后一次检查,将讯息从精神层面传递给分散在几个方向的同伴,含义简洁明了:快走。

不到一年时间内,能力尚存的成年变种人日益减少,跟随他潜入这里的,是仅剩的同伴。震惊于基地的规模和计划的疯狂,他们决定用Cerebro控制住基地,阻止这场同归于尽前的垂死挣扎。

沉浸在黑暗里,异色光点从所有方向慢慢浮现,那是与他相同的孤独生灵的证明。紧接着看到的画面令Charles的心跳骤然停止。

他在扑面而来的掠影中看到了Erik.

他就在那里,在黑暗的大海上空,追逐着逃亡的战机,向注定的方向飞去。Erik没怎么变,表情决绝而坚毅,只有他知道,他的朋友状似冷酷的外表之下隐藏着多少脆弱。看到他的第一眼,Charles就明白了Erik要做什么,在所有关于未来的预想里,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一个。我一直希望能找到你,他暗自祈祷,在一切太晚之前,在结局临近之前。Erik,不要独自走上那条路。他不知道这些不受控的言语有多少化为真实的声音传向彼端,又有多少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叹息。

你总能找到我。

是的,我总能。

Erik下意识回答的声音透着嘶哑,Charles几乎可以看到他不情愿地、却又暗自挑起唇角浅浅微笑,回答伴随着发动机的低沉噪声在死寂中传来,良久两个人都没有开口。他们已经分离了太久,久到再度听到彼此的声音都是痛楚,那痛苦深深地居于身体的一部分,和血肉融合,不会改变也不会消失,在最不恰当的时刻出现,固执而急切地提醒自己活着。

“Erik, 听着,我们没有时间了。不管你想干什么,别硬拼——别做傻事。”

“你比任何人都明白我为什么在这里。”

“所以也明白那有多痛苦。”

红色的警告灯仍然亮着,模糊不清的背景音中听到同伴提醒撤离的声音。那不重要了。Charles想。现在,他的全部精力都只放在一个人身上。

“你同样也知道Shaw想做什么,”Erik轻笑起来,“告诉我,我们还有选择吗?”

“我们已经解决了地下工事,一旦接近这边,我可以控制他们。”

“你做不到。他现在几乎是个核弹头,一旦被反扑,你不死也会丧失神智。”

“你可以相信我,还有Cerebro.”

“不。你的能力减退速度比我还快,别以为我不清楚这点。即使我能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你知道的,我要他死。”

“你也会死的,Erik.”

“你要阻止我吗?”

Erik用的是平静得近乎残酷的声调,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被那其中的冷漠吓退——只要不是他。Charles太了解他的朋友,像是隔了几个世纪之前他们第一次相遇,年轻的神父在昏暗的灯光下告诉那个连伤口都不愿展露的人:我知道你的一切。他看到Erik身上无法改变的那些特质,就像被精心打磨的强大武器,绝对公平又毫不妥协地对抗世界,残酷果决如同对待自己。而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真的能够做到了然一切,包括如何说服Erik的那部分。可这从来就没有答案。

他只是轻声地念了他的名字,一如既往地忧虑而温柔。

“不,我要你活下去。”

“抱歉,Charles.”

无须夜视镜,仅凭能力感知Erik就明白,在视线前方接近的,是不祥的银白色战机。它与这句话语同时出现,他本能地紧紧攥住方向盘有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绳索,明白时间已至,在这场与无法挽回之物的战斗中,他又一次别无选择。

两分钟。他在心里默念着。

Cerebro末端传来的警报告诉Charles,预警系统已经开启,下层的门正在被打开,短短几分钟时间内,他们将没有退路。

“Erik,别这样!想想吧!”

一分钟。

同伴焦急的喊声与门外逐渐接近的脚步,以及语意不清的德语,目光逐渐模糊。他用尽全力砸着控制台,仿佛那样就能减缓所有的疼痛。

视线在接近,他能看到机尾喷出来的火焰,机械运转的轰鸣与脑海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Erik下意识地将手伸向从实验基地里带出来的沉重头盔,那是对抗心灵感应者的有效屏障。只是当时的他并未察觉,它预示着怎样的别离。

“Erik,不!”

那是属于他们的最后十秒钟。世界静止。

飞机。夜航。没有收件人的信。炮灰染黑的墙壁。倒塌的大宅。玫瑰花窗。阁楼。圣诞节。棋盘。一九四三年秋季的河水。教堂。一切。

最终的话语夹杂着冲破精神堤坝倾入脑海的无数声音传来,在Charles终于跪倒在地的瞬间,Erik的声音消失了,只有给他的回答留在那里:

“我已经活过了,足够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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